[kontim]食夢貘

※某種，呃，奇幻AU
※OOC有

食夢貘

Conner是一個食夢貘。
雖然說是貘，但他並不擁有黑白相間的斑紋以及長長的口鼻，也不知道是不是其它的食夢貘就真的長得像普通的貘那樣，但至少Conner他自己，和他的前輩Clark都是人類的外形。
食夢貘是一種以夢境為糧食的生物，在Conner眼裡，深夜的世界是夢幻而美好的，無數的泡泡懸浮在一間間房屋之上，光滑外皮朦朧映出一個個色彩繽紛的夢境。
不同的夢境嚐起味道也各有不同，Conner最喜歡的就是小孩子所作的美夢，柔軟香甜又富有層次，每個夢都有新的驚喜。
「當我吃掉一個夢，那對夢的主人會有什麼影響？」Conner坐在一個蕩漾著水藍及藻綠的泡泡上頭，泡泡就像完全沒感受到重量似，依然故我的隨著風輕輕晃動。他仰著頭，手撐在身子兩側，挺直身子好能聽清懸立在比他更高一點位置的Clark的回答。
平平都是食夢貘，但只有到了晚上Conner才會在夜空中遇到Clark。他很好奇Clark白天時的去向，又覺得彼此也沒有熟悉到能打探私事的程度，所以他們之間的交流通常也只限於前後輩的教導和問答，還有了了無幾的閒聊。
「夢的主人會完全忘記夢的內容，連依稀的印象都不會留下。」Clark和氣地回答，「他的主人短期內也比較不容易夢到類似的夢，比方說你吃掉了一個關於搭飛機的夢，那夢的主人可能最近就不會作關於飛的夢。」
之後兩人之間就陷入沉默，Conner低頭看著腳下仍依燈光通明的孤單城市，能感覺上方不時有視線投來，只是最後誰也沒找到好的開場白。
他們少了個共通話題。
Conner在Clark隨著日升匆匆離走後結論。


泡泡的顏色代表著夢境的內容，越是鮮豔明亮的泡泡越是代表著夢境的美好甜美，而黯淡混濁的泡泡則裝著無數恐怖駭人的夢，Conner眼前的這顆泡泡就是個惡夢。
黑煙般的紋路籠罩著球體的表面，煙的空隙下是連日陰雨般的灰暗陰沉，他已經連續好幾天都看到這樣的泡泡浮在這戶人家上了。他知道那是誰的夢，Timothy．Drake，一個還太過年輕的男孩，他在前些日子失去了他唯一的親人。
Conner一手貼著泡泡表層，感受著煙在他手心裡翻騰，像夾帶暴風雨的驚濤駭浪，伴隨滾滾雷鳴。這是他近幾日來第一次這麼靠近Tim的泡泡，還沒進到夢境，他就能感覺到其中的絕望。
就連他也不確定自己為何站在這，他不喜歡吃惡夢，那些充滿歡樂及夢想的美夢才更稱他的心。也許只是那該死得好奇心，Conner想歸想，仍沒把手移開。
瞇起眼，Conner手貼著泡泡往旁一滑，泡泡馬上順著動作裂出一個開口，Conner跟著吸力被拉進裂口中，夢境的內容也隨之映入眼簾。
可能是夢的主人也沒有心思去佈置了，夢境的四周是漫無止盡的黑暗，吸收了所有光線和希望。Tim就頹然跪在夢境的正中央，他的父親就倒在他面前，從胸膛流出鮮血是這場夢裡最鮮明的色彩。
Tim頭垂靠著他父親的手臂，幾乎哭啞了，身子隨著烏鴉似的哭聲一顫一顫。
四面八方的黑暗肆無忌憚的張著天羅地網，就像隨時要把他吞噬了般，襯得他的身影是多麼脆弱孤獨，如同暴風雨中的孤帆，輕易就能被浪濤淹沒。
Conner並不能完全理解Tim的絕望。他是食夢貘，本來就不俱備人類所擁有的情緒，這也是除了飽足感外，他們從吃掉的夢境中得到的東西，感情。
Conner曾出於好奇吃過一次惡夢，在吃完的當下，一股惡寒從他軀幹蔓延到他的四肢，又從指間滲透回五臟六腑。既噁心又無助的感受讓他發誓再也不吃任何的惡夢。
只是那個惡夢所蘊含的感情終究是留了下來，所以Conner看著Tim太過緊握而泛白的關節，多少能感受出Tim此刻的恐懼，以及全身的熱度都流失的冰冷。
這絕對是Conner不想再品嘗的惡夢，可心中一個聲音提醒著他：Tim已經把這個惡夢體會了一次又一次，而且在未來的日子裡，他必定又會在那些不同而相似的夜裡陷入冰冷絕望的深淵中。
乾啞的哭聲漸沒，微弱而疲憊的抽氣聲從黑髮男孩身上傳出，然後出於某些Conner難以解釋的原因，Tim緩緩抬起了視線，猝不及防的和Conner對上了眼。
還來不及對自己隱去存在的先見之明感到慶幸，Conner即被男孩哭紅的藍眼裡，本不該出現在他這樣年紀的複雜深刻的情感給佔滿了思緒。
Conner發現他無法對此事不動於衷。
他吃掉了Tim的夢。


除了偶爾從雲間拖著長鳴駛過的飛機，天空依舊寧和平靜，Conner漂浮在其中，盤著腿，與天空密不可分的藍眼望向遠處，落在顛倒的大樓間。
陽光也化不開的憂鬱凝結在他的胸口，像是結了霜的鬱綠夢境，連吸入的空氣彷彿都稀薄多了。
「有心事？」顛倒的Clark出現在Conner的視野之中。還是那一套紅藍色的服裝，披風也好好的掛在背後，毫不受地心引力的影響。
噢。Conner往側邊施力一翻，世界又回歸了正常。
「你怎麼知道？」Conner好奇的問。
「白天可是你平常的睡覺時間。」Clark給出的理由十分令人信服。
所有動物都需要睡眠，食夢貘也不例外，不過當然，他們並不作夢。
「……有一個小孩他的父親意外去世了。」躊躇了片刻，Conner還是選擇向Clark吐露他的煩惱，畢竟關於人類的事Clark肯定比他更有經驗。
「你是說住在高譚市的Tim對吧，我也有聽聞這件事，那對於一個孩子來說無疑是殘忍且沉重的傷害。」不知該說意外還是預料中，Clark也知道Tim的事，「你進到了他的夢境中？」明明是個問句，語調卻平穩得像在陳述一個事實。
雖然這確實是事實。
「我吃了他的惡夢。」Conner抓著雙腿，眺望著遠方烏雲密布的陰沉城市，Tim就在那裡，心和他的城市一樣灰暗。
「那就是你心煩的原因？」Clark語氣依然溫和且循循善誘。
「大概吧……」Conner大大嘆了口氣，眉頭揪在一起，「悲傷、憤怒、痛苦、恐懼、懊悔、憎恨……為什麼人類會有這麼多複雜的情緒，開心的過每一天有什麼不好？」
他吃過很多美夢，品嘗過無數貼著正向標籤的情緒，他相信，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什麼是快樂，也認為世界就該如此美好。
直到Tim（或是說他的夢）進入了Conner的視野。
吃掉了Tim的夢境，Conner體會到了更多情緒，那大多不是什麼令人愉悅的感情，Conner懂得了這些，卻難以接納。
而拋開他自身不談，Conner無比希望Tim不要那麼痛苦，因為世界還有很多美好有趣的事，他品嚐過。
「也許就因為他們是人類。」Clark神色和藹地回答，「只有悲傷過的人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快樂。」
「什麼意思？」Conner問。
「你以後會明白的。你現在就像當初的釋迦牟尼一樣。」Clark維持著他的笑容。
「你說誰？」Conner又問，他發覺自己在Cark面前就像幼兒一樣懵懂無知。也許在Cark眼裡他的確是，天知道他活多久了。
「你不去看看Tim嗎？」Clark沒有回答他，反而突然提議。Conner思量，認為這是個好想法。
Conner原本以為Tim是因為白天也總在哭泣，所以才會作著哭號的夢。但他發現晝日的Tim雖是悲傷，卻很安靜，小小的身子縮在剪裁合適的黑西裝下，只在大人們向他表示關心時，給出簡短的回應。沒人知道該怎麼安慰一個失去最後依靠孩子，而Tim又把所有的悲痛往肚裡吞。
就連回到自己的房間，在完全無他人的空間中，Tim也只是將自己用被子完全包裹，顫著身子，卻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洩露出一點聲音。
那夜的夢是極為深沉幽暗的藍色，直直墜入見不著底的深海。Tim沒有一絲掙扎，任憑海水壓擠著全身，讓窒息感掐住脖子。
Conner不知道Tim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倒映在他迷茫的眼中，波盪明亮的海面是否代表著希望，而他即將遠離。
在Tim真正沉入暗無天光的深海前，Conner拉住了他順著傾倒的姿勢而向上伸著的手，停止了墜落。
Conner也吃掉了這個又澀又鹹的夢。


「我突然想到我之前忘了提醒你，你不能太過頻繁的去吃一個人的夢。」
才剛去吃了個美夢平衡嘴裡的苦澀，Conner就在升到頭頂的上弦月下遇到了似乎是特地趕過來的Clark。
「為什麼？」Conner作了一個今天已經作了很多遍的動作，問。
「就像你不能不斷砍伐森林卻不給他生長的時間，當你不斷以同一個人的夢境為糧食，那他的夢可能就將乾涸。」Clark解釋道。
「意思是他可能不會再作夢？」
「就是這樣子。」Clark露出了鼓勵的笑容，「不過這未必是不好，科學研究指出，當人一夜無夢時，他的大腦才真正得到休息。」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可這樣也就少了很多樂趣。」作為一個食夢貘，Conner完全無法理解不能作夢能有什麼好處。
「也許吧……有時候我們很難去決定什麼才是最好，我們只能盡量讓自己不會和本意背道而馳。」Clark的笑容似乎別有深意，湛藍的雙眼眺向遠處，像在注視著什麼。
一個念頭跳進Conner腦海，他還沒在腦中多加審查便直接脫口而出：「你曾經這麼做過嗎？讓一個人……不會再作夢？」
「幾乎。」Clark的笑容中流露出某種Conner難以理解的情緒，「當時我還太魯莽，一心只顧著眼前的事，差點忽略了未來的可能性。」
「但你最後還是沒那麼做。」Conner從沒看過Clark露出這樣的表情。
「如我剛才說的，我不能忽略未來的可能性，而且我們不是神，沒有權力決定一個人該不該做夢。」Clark的回答依舊溫和深奧。在黑夜中他寶石般的藍眼依舊透亮，好似有流星落入他的眼中，點亮了他的雙眸。
Conner點點頭，大致能體會Clark想傳達的道理，不過眼下有件事更令他在意。
「我能問最後一個問題嗎？」
「儘管問。」
「你為什麼帶著眼鏡？」
一秒、兩秒、三秒——
Clark張大了眼，慌亂樣子表露無遺，Conner感覺Clark在他心中的形像轟然倒塌了大半。
「咳。」Clark乾笑著摘下了他的黑框眼鏡，「好吧，這事確實也沒有需要特別瞞著的必要……是這樣的，我有一個人類身分。」
這下換Conner詫異了。人類？不開玩笑？
「我在大都會的一間報社擔任記者的工作，為了能更加融入其中，我做了些裝扮。」Clark繼續說道，原本在Conner心目中崩塌的形象瞬間重新搭建成更雄偉的高塔。


日夜的依舊交替，Conner也沒再發生「熬日」的狀況，然而Tim蒼白的面容就像一片陰影，擱在Conner的心頭。

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感到後悔，Tim的遭遇令他對事的態度不再同以往單純簡單，Clark說這是件好事，代表他又更靠近人類了點，但這能表示什麼？
無數的泡泡高懸於夜空，月牙的光輝投射在球體琉璃似的光滑表面，反射的光澤下各樣多元的色彩流轉著，藍的、黃的、紅的、綠的，那些總讓Conner食指大動的泡泡在此時卻僅僅是被他粗略覽過即棄置不理，著急的目光似乎在尋找什麼。

沒有，沒有他的夢。

Conner向他窺視的方向又前近了些，心中的不安全顯在臉上，他又前進幾步，暗自祈禱他所尋找的人只是被他疏忽遺漏，又或是在床上輾轉翻覆，仍未入睡。
快速而無聲的，Conner隱形的身子穿進了一間燈火寧息的昏暗屋子。他的腳才碰到地面，就立刻察覺的屋內的異狀——在他目所能及的所有家具全都蓋上了床單似的白布，一眼望去就像屋中曾下過場雪，把所有物品都覆在白雪之下。
他呆愣在原地，完全不明白眼前的景象是怎麼回事，他以前並沒有接觸人類社會，也沒有真正的居所——他的家即是指在廣大田野間，一戶農家的屋頂，他總在上頭享受寧靜的睡眠——因此他不知道其中的意義。

他僵硬的邁開步伐，一一掀開家具上的白布，發現每樣物件都完好無缺，只有像是文具之類較小的物品不知去向，就和他們的主人一般。

Conner空白的盯著空空如也的抽屜，心裡沒有任何主意，直到聽見背後傳來像是東西落地的聲音才恍然回頭。

是Clark。

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Conner急忙往來人靠去，想把所有困惑都一傾而出，「Tim他不見了……還有這裡，他的家變成了這樣！」

「別緊張，Tim他沒事。」Clark按住Conner的肩輕聲安撫，「他只是搬家了。」

「搬家？他能去哪？」Conner神色依然茫然。

「高譚的首富收養了他。」Clark簡潔的回答，但又察覺Conner的不安，便補充道：「放心，收養Tim的人是個好人，Tim會受到很好的照顧的。」

Conner知道Clark的話可以信賴，但他如果不親眼見證的話，實在無法放下心中的大石。

「我還是想看看。」他低語。

「我可以帶路。」Clark像是早料到Conner的反應，很快答道。

那位富豪的住所同在高譚距離並不遙遠，但Clark還是抓緊時間向Conner簡述了些富豪的事跡。

「你確定他沒有什麼特殊癖好嗎？」在聽見這位Bruce先生之前已經收養了兩名男孩後，Conner不慎直接脫口而出，馬上招來Clark不贊同的眼神。Clark似乎挺中意這位富有的慈善家。

「我開玩笑的。」Conner連忙補充。

此時他們已經偏離了市區，腳下的燈光變得稀疏而有序，房屋的密集度也大幅降低。最後Clark領著他在一棟幾乎被大片綠意環繞，圍牆所圍起的範圍大得驚人的豪宅上空停下。

和其盛大的規模不同，若大的宅邸上方，Conner僅見三顆泡泡懸在空蕩的深夜。

Conner覺得他認出了Tim的泡泡，因為它透露出了冰冷、不安以及焦慮，紫紅色的外皮如沸騰的熱水無聲躁動。

「來到一個新的環境總是需要時間適應。」也許是注意的Conner臉色凝重，Clark開口安慰。

Conner默不作聲的搖頭。他很明白，儘管在之後他再也沒窺視過Tim的夢境，但他知道失去父親的傷痛在Tim的胸口留下血淋淋的大洞，那些愛、那些關懷、那些溫暖，那些他從父親身上得到的，全都伴隨著槍響逝去。

「他需要陪伴。」

Clark沒有再說些空泛的話來安撫Conner，他的目光不斷流連於大宅的某處，比起發呆更像在考量什麼。

「你希望Tim快樂，對吧？」Clark突然問道。

「沒錯。」

「那你願意親自陪伴他嗎？」

「當然……你說什麼？」Conner一時無法反應Clark說的話是否就是他聽到的意思。

「我有一個提案。」Clark笑的神秘。

絕望大肆蔓延，恐懼就如近日幾乎要塌陷的灰暗天空重壓在所有人心頭。

整座城鎮近乎被掏空，大部分的人能逃就逃，逃不了的則選擇聚在一塊，祈望團結的力量能帶給他們一線生機。

Tim便是逃不了的其中一人。經歷幾天的逃難，他潔淨的襯衫早已染上塵土，和他不願多想的深色汙漬。

他蜷縮在屋中的牆角，控制自己不要讓恐慌主導思緒，這對一名十二歲的男孩來說實在不容易。

殭屍、活死人，該怎麼稱呼並無所謂，也沒人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重要的是，它們已經帶來了慘重的傷害，且毫不罷休。

受害者不停增加，它們也不斷壯大，就像是一支不死軍團，它們的唯一目的就是要挖出所有活人的心臟。

而最令Tim感到害怕的是，有傳言說殭屍當中，也包含那些已在墓園安眠的人們。

突然，一隻強勁有力的手搭上了Tim的肩，處於緊繃狀態Tim差點失控喊叫。

他強壓下尖叫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名黑髮藍眼的少年，容貌看起來比Tim還年長一些，大約十五、六歲左右。

「這裡不夠安全，人多反而容易被找到，我帶你去更安全的地方。」少年小聲的說道，放在Tim肩上的手滑到手臂，就要拉著他起身。

也許是困頓和飢餓拖垮了Tim的思考，一直到少年帶著他跑進了羊腸小徑，Tim才終於想到質疑，「你是誰？為什麼特意幫我？」

青年停下腳步，轉身面對Tin的臉沒有被懷疑的不耐，反而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

「忘了自我介紹，我叫Conner，是你的朋友。」

Conner現在比任何時候都還忐忑，不是他不信任Clark，可這個主意實在是太瘋狂了！如果食夢貘有法律規範，他相信這種行為肯定在法律第一條就嚴格禁止。

直到現在Conner還是不敢相信，他居然在Tim的夢裡，還正拉著他在城市中穿梭。雖然之前他也曾干涉過Tim的夢境，但那個夢馬上就被他拆解入腹，毀屍滅跡了。

「這是唯一的方法。」Clark語氣堅定，「又或者你只能祈禱，祈禱有人類會給Tim援助，拉他脫出陰霾。」

Conner不語。Tim不是他的責任，Tim也完全不知道Conner的存在，所有一切都僅是他一廂情願的關注，他大可現在鬆手，讓Tim新的監護人去煩惱，當作這幾天從沒發生過——如果他會這麼膽小怕事那麼整件事情從最初便不會發生。

「我該怎麼做？」

Clark露出讚許的笑容。

接下來兩個星期，Conner都在惡補人類世界的一些常識，他犧牲了睡眠時間看Clark所推薦的有趣電影，還在進食之餘嘗試找出好夢的共通點，他總是散漫悠哉的生活從沒如此充實過。

埋怨多少還是會有的，但更多的念頭是希望努力能有所價值。

回到現在，Conner絞盡腦汁，試圖找出能讓殭屍入侵的惡夢變得有趣的點子。

電影裡那些被打壓至谷底的窘境之後接的是什麼？逆轉、反擊……沒錯！就是這個！

「Tim，你認為殭屍的弱點是什麼？」

「嗯……頭？」

「沒錯，現在我們需要一些武器。」Conner輕快地說。

Tim的表情轉為狐疑，「我以為我們的當務之急是躲起來。」

「但我們不能永遠躲起來，而且我們已經知道它們的弱點了，根本用不著苟且偷生下去。」Conner持續煽動，「有個地方藏著能夠用來對付它們的武器，我們都知道在哪，不是嗎？」

Conner注視著Tim，目睹他的表情由苦惱轉變為豁然開朗。

「好像有這樣的地方沒錯……」Tim謹慎地說。Conner知道，他已經成功了大半。

也許夢境大多是由潛意識在操作，但它畢竟還是靠大腦來管控的，也就是說，只要夢境的主人想，夢境的內容仍然由夢境的主人來作主。

Conner只需要適時引導就夠了。

他們來到了一間位於郊區的老房子，成功在最深處的房間找到了無數的槍支和彈藥。

「在經歷一、二次大戰的洗禮後，這屋子的主人深信第三次大戰很快就會來臨。」Tim邊說著邊翻箱倒櫃的尋找襯手的武器，那些火力強大的槍對他來說都太沉了。

Conner還沒來得及涉獵到關於兵器的知識，對於武器只懂得手槍、大炮、劍和刀的他望著琳琅滿目的槍械忍不住佩服Tim的想像力，「這是什麼？」他舉起一把有管子連接到大瓶鋼罐的槍。

「火焰噴射器 。」Tim看了眼後回答。

「聽起來不錯，那我就用這個吧，要是哪個東西不長眼敢招惹我，我就把它的腦袋烤得全熟！」Conner激昂得高舉起手，不料槍卻拉動管子牽扯到鋼瓶，無預警的重量加劇讓他握不住槍，緊接著他的腳掌無辜遭受到重擊，他發出慘絕人寰的淒厲悲鳴，生理性淚水直逼眼眶。

「噗。」一聲興災樂禍的笑聲傳入Conner耳裡，他從疼痛中分神瞄了眼，自被淚水模糊的視野中，Conner看見Tim欲蓋彌彰的捂住嘴，顫動的肩膀，和明顯樂彎了的雙眼。

儘管開端不是那麼光彩，Conner仍在之後的幾場夢境中，藉由扭轉夢魘，確確實實讓Tim逐漸拾回了喜悅的能力。

在最開始，Tim還會在每一場夢境中詢問Conner的名字，而幾次之後，他的存在就成了某種理所當然。

眼見色調灰暗的泡泡不再是稀鬆平常的慣例，Conner在倍感欣慰的同時又矛盾的希望Tim能繼續作惡夢，如此一來這一切便可以繼續持續下去。

「你當然可以繼續出現在Tim的夢中。」Clark理所當然的大方回應令Conner吃了一驚。

他們位在Wayne莊園的上空，這次有五顆泡泡漂蕩在夜中——上次缺席的是屬於屋主Bruce和他的管家的泡泡。Conner坐在Tim的泡泡上，Clark則罕有的也挑了個坐下。

「真的沒有關係嗎？」他不予置信的追問。

「當然，不能夠太頻繁。」Clark笑的溫和，「Tim已經記起你了，我不能剝奪他和朋友相處的權利。」

有了食夢貘權威的首肯，Conner便心安理得的不時跑進Tim的夢中，順理成章在裡頭擔任舉足輕重的角色。

他們經歷了無數場的大冒險，駕駛飛機航進宇宙、和某漫畫的大反派一角生死、獲得超能力成為英雄，還有一次，他們化身成福爾摩斯和華生，在十九世紀的倫敦解決了場起源於燈泡的凶殺案。

他陪伴著他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夜晚，等他回過神時，Tim已經從不及他胸口的男孩成長為就快和他齊肩的少年了。

Conner第一次感受到時光的流逝。

也許，其實不是也許，再過段時間，Tim的身高就會完全超越了他，變得越發英挺成熟，最終成為了大人。

而Conner呢？他是食夢貘，他會繼續維持少年的模樣，不會成長，就和因為不會變老所以隔六、七年就要換一次身分的Clark一樣。

Conner不想擔心的太遠，他只能樂觀地想，至少他能夠穩固的陪Tim直到很久很久以後。

這夜Conner又一次進入了Tim的夢境，少見的沒有馬上在附近看到Tim的蹤影，Conner在心裡困惑，這次的夢境不管從泡泡內外看上去都很和平，沒有見人就踩的巨人，或是會襲擊村莊的龍捲風，Tim沒有任何理由要藏匿起來。
「Tim！你在哪？」Conner試探性的喊道，聲音傳進了道路兩旁的森林中，回應的是被驚擾的鳥鳴。
其中有一隻鳥飛到了Conner的面前，吱吱喳喳的叫聲傳到Conner耳裡卻不可思議的變成了熟悉的聲音。
「Tim？」Conner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小紅鳥，牠也回應似的叫了幾聲，圓滾滾的身軀乖巧的降落在Conner伸出的手心中，細柔的羽毛落在皮膚讓人心都化了。
『我被人給詛咒變成了知更鳥，如果不在夜晚來臨之前得到真愛之吻，就永遠恢復不了人形。』Tim這麼告訴Conner，語調就像歌唱一般清亮。
多麼童話的設定！Conner在心裡感到萬分欣慰，這可是幾年前的他想都不敢想的。
「真愛之吻？那我們現在該去找誰呢？」他盡責地問。
『我也不知道……我沒有對哪個女孩動心過。』Tim顯得有些憂傷，『我可能永遠都只能是隻鳥了。』
「也許只是你沒發現而已，你總得先試試才知道誰不是嗎？」Conner鼓勵道，另一隻手忍不住輕輕的撫摸著Tim。
『這麼說也是，那就快點出發吧，時間不等人！』小紅鳥很快便打起了精神，被摸了幾下後就鑽出了Conner的魔掌，然後拍拍翅膀轉移陣地到了Conner的頭頂上。
『你的頭就像草皮一樣。』Tim毫不留情的評論。
「看在你現在是鳥的份上，我就把它當稱讚了。」
在Tim的指引下，他們第一個找到的是就住在附近森林中的一位女巫。
『Steph！』Tim朝應門的金髮女孩高興喊道。
被喚作Steph的金髮女孩一手撐著門框，一面用狐疑的目光審視著Conner。她身穿一件貼身的黑色長袍，胸口處用金色的線絲繡著某種圖形。
Conner毫不懷疑眼前女巫是Tim在現實中認識的人。
「有什麼事嗎？」Steph問。
『Steph！我有麻煩了！』Tim立刻喊道，聲音依舊像吟唱詩歌般優美。
Steph這才注意到Conner頭頂的Tim，她瞇起眼，認真嚴肅的眼神讓被盯著頭頂的Conner心裡有些緊張。
「Tim？喔！你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的！快告訴我是誰幹的，我要讓他後悔莫及！」她遲了會才高聲驚呼，伸手就要把Tim捧下來，可礙於Conner的身高沒有成功。
Conner被晾在一旁，Tim主動飛到了Steph的手上，Steph馬上發出了介於惱怒及滿足之間的嘆息。Tim啾啾的又復述了一遍他被下咒的事，Steph只是偏頭並皺起了眉。
「Tim，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充滿憐惜地說，「如果只是一般的變身咒我眨眼就能搞定，可是這個詛咒超過了我的能力範圍，抱歉Tim，如果有其他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就好了。」
「妳當然可以幫忙，Tim需要在天黑前得到一個真愛之吻！」Conner急急忙忙的說道。
Steph驚訝得看了眼Conner，又低頭注視手心中的小鳥。
「你覺得我會是你的真愛？你真是個小甜心！」她馬上捧高Tim往他的小腦袋啄了下，然而什麼事都沒發生，Tim依舊是隻紅通通的小鳥。
「也許是親的位置不對？」Conner小心的假設。
「Tim現在這麼小，真要親他的喙差不多等於吃了他的臉。」
Steph驚悚的說法讓Tim抖了下，馬上拍拍翅膀飛回了Conner的頭頂，就算Conner有些好笑的戳了戳他的腦袋也不在乎。
「挺遺憾不是嗎？但我想我還是能幫點忙。」Steph聳了聳肩，回頭跑進了她的木屋中，「進來吧！」她從屋裡喊著。
Conner聞言便跟進了屋中，和預想的一樣，不大的木屋裡非常雜亂，各種奇奇怪怪的物件裝滿整間屋子，十足符合女巫這身份給人的感覺。
屋子的主人在一陣翻翻找找後成功找出了一個水晶球，她把它擺到桌上後就開始念一些Conner聽不懂的咒語。
幾分鐘後，Steph呼了口氣，「好消息，」她說，「Tim，我很確定你的真愛就在這座城邦之中。」
『謝謝妳，Steph。』
「Tim向妳道謝。」Conner忠實轉達。
「等變回來再謝吧，記得把那幸運兒帶給我瞧瞧。」女巫笑著與他們道別。
夢最大的特點就是劇情非常可以跳躍，而身在其中卻會覺得合情合理。一個場景切換，Conner和Tim一人一鳥坐在一片草坡上，望著夕陽一點一滴沒入高山的後頭。
一個模糊的印象告訴Conner他們已經找遍了整座城中所有的女孩，但沒有一個人的吻能讓Tim恢復原形。
Tim縮在Conner的頭頂，即使看不見鳥，Conner也能知道此時他有多麼低落沮喪。
「我們也許漏了哪裡。」Conner當然記得這只是場夢，等Tim醒來之後他說不定還會替夢裡焦慮的自己感到好笑，但他現下還是選擇安慰。
『不……我很確定我們翻遍了整座城。』Tim憂傷的說，『我們錯過了她，她也可能在之後出了城。』
「那我們可以就去找更強大的巫師，一定有人能解開你的詛咒的。」Conner把Tim抱了下來，用拇指指腹輕撫著蓬鬆柔軟的羽毛，彼此四目相交，想透過眼神來傳達他的堅定。
這個方法確實奏效了，Tim恢復了信心，笑著發出悅耳的音節，『當然，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天馬上就要黑了，夕陽最後的餘暉撒在他們身上，Tim鮮紅的羽毛鍍了層柔和的金光，讓此刻的場景顯得如詩如畫。
也許是受到童話般的夢境影響，Conner腦子一熱，覺得此時應該要浪漫一回。
「就算你真的變不回來也沒關係，」Conner深情地說，「無論如何，你永遠都是我的知更鳥。」說完，就像之前每個女孩所做的，他低下頭，在Tim細軟的羽毛上落下小心翼翼的吻。
剎那間，一團煙霧從Conner手心中竄出，遮蔽了他的視線。同時一個出乎預料的重量落到手中，Conner下意識的將之抱緊。
等煙霧散去，Conner對上一雙再熟悉不過的藍眼。
在意識到眼下情況的剎那，燙人的熱度隨即爬上他的臉頰，而他也注意到，Tim的臉在晚霞的柔光中通紅得能夠滴血。
下一秒，Conner被拉回了現實。沒有浪漫的黃昏、沒有綠草如茵的山坡，也沒有獲得真愛之吻的小鳥；朝陽從東方升起、色調灰暗的屋頂上風向雞無力搖晃，少年安穩躺在屋瓦下的其中一張床鋪上，甫張開眼。

Conner告訴自己，夢總是沒有道理的。他在空中翻了個圈，又翻了個圈，始終無法驅趕在胸口沸騰的強烈情緒，同燒滾的開水嗡嗡鳴著無法坐視不管。
那不一定代表著什麼。
他試著說服自己，可效果甚微，他無法不去在意，就同他當初無法放下Tim，那時他只希望Tim能快樂，這願望到現在依舊沒變，可又不如從前那般單純。
他將頭枕在手臂下，雙眼緊閉，決定靠睡眠來打斷自己的胡思亂想。
他能感覺到他的意識在一點一點沉澱，下沉、再下沉，直至溫柔的黑暗擁抱了他……

Conner作了個夢，朦朧而美好，像春季漫山遍野的野花；像山坡上見到的火紅夕陽；像Tim隨錯愕爬上臉頰的暈紅。

這個夢太美好了，以至於Conner在睡醒後還恍恍惚惚了一陣子才意識到事情的癥結點。

食夢貘不會做夢。

然後他毫不意外的發現了不知何時出現的Clark。有時他真懷疑Clark是不是擁有什麼他所沒有的魔法，才能總在Conner最困擾、疑惑時及時出現。

「我想這是我沒告訴你的最後一件事了。」Clark蹲下身讓自己與Conner平視，目光帶著慎重，「你知道食夢貘為什麼要吃人類的夢嗎？」

「為了吃飽，還有獲得感情？」
Clark點點頭，「那又為什麼要得到感情呢？」
「因為——我不知道。」

「為了成為人類。」Clark解答，「當食夢貘具備了人類所擁有的所有情緒，並自己產生人類最重要的一樣情感——愛，那麼他就會得到成為人類的機會。」

Clark的話就如同在Conner的腦中投下了顆震撼彈，他詫異的張大了嘴，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而一個小小的聲音卻自內心的一隅冒出頭來，尖叫著這正是他日思夜想的。

「現在你得到了這機會。」

這時Conner終於找回了語言能力，亂糟糟的腦袋裝著無數問題，「那你呢？你比我更融入瞭解人類社會，也更明白那些情感不是嗎？」他不相信Clark會放棄當人類的機會，他那麼的渴望能在當中扎根生活，就算現在的工作老闆每天都把他罵慘了也一樣。

Clark先是愣了下，然後笑得更加溫和，如同冬日的陽光，「也許是因為我的愛還不夠自私。」Conner直視著Clark比流水還溫柔的藍眼，發現自己如何也無法完全看透蘊藏在其中的情緒。

「我很高興你這時還想到我，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Clark站起身，紅披風在金黃的麥田之中獵獵舞動，「有很多事都不像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容易，當你成為了人類，你就再也不能飛翔於夜空、再也不能順著自己心意恣意妄為，你需要真正的填飽肚子、充足睡眠，而且你會開始成長，最終走向衰弱。」

Clark的語氣並不尖銳，與其說是質問，更貼近激勵，「就像人類擁有複雜的情緒，他們的世界也不全然都是你所期望的。你明白這些，那麼你又要如何選擇？」

不愧是個記者，Clark字字句句都深深打進Conner的心裡，然而那些事情，他早已在那些不眠的白晝中得出了答案，他相信Clark也知道他會做出什麼選擇。

如果他膽小怕事，那麼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只要能和Tim一起，我從不畏懼考驗。」Conner堅定地說。


Tim不太自然地撥了撥瀏海，手中的弗洛伊德著作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他偷偷抬起了眼，恰好和木桌對面的藍眼少年的視線碰在一起。
「怎麼了，Conner？」Tim故作鎮定的問，好似剛才他只是偶然的抬頭而不是別有用心。
「沒什麼。」Conner馬上慌張的轉開頭，緊盯著窗外的街景，彷彿外頭有什麼有趣的表演。
確認Conner暫時不會移回視線，Tim無聲吐了口氣，手無意識緊捏著書本，對於接下來要的發生的事無不感到焦慮不安，就連參加跳級考試也沒讓他那麼緊張過。
別誤會，他們並不是在約會，Tim也不是要告白——雖然也相去不遠了。
這是一個稍些漫長的故事，橫跨了Tim人生最為黑暗無光的歲月，陪伴著他經歷無數美好的夜晚，關於一位自稱是Conner的男孩。他始於Tim一個充斥著恐懼的夢境，他的出現改變了一切。
長期以來，Tim僅以為Conner是他當時淺意識中迫切尋求同齡信賴陪伴而憑空想像出的人物，直到一個月前，Tim認識了Bruce一位好友的堂弟，Conner．Kent。
不僅僅是撞名這種巧合，從外貌到性格、從五官到笑容，就連那如同天空般清亮的藍眼全都和Tim夢裡的Conner如出一轍，他就像是從Tim的夢境中偷遛出來的。
而且隱隱約約的，Tim覺得Conner對待他也不像是甫認識不久的朋友，更加熟暱自然。
Tim沒把他的想法告訴任何人，沒有人會相信他的話，他甚至可以想像Dick向他露出一個瞭然於心的狡猾笑容，然後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這代表Conner是Tim命中注定的夢中情人。
這畫面太過生動的呈現在腦中，一時間Tim不能確定這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發生過而不只限於想像，沒有，他希望沒有。
更可怕的是，Tim幾乎要相信了這個論點。
「餐點來得真慢。」Conner不知在何時把目光轉離了窗外，他隨意的開口，完全沒發現Tim的心思。
「可不是嗎？」Tim看似同樣隨性的笑了笑，內心的小宇宙已經處於爆炸邊緣了。
他快被自己的疑惑給逼瘋了，Conner．Kent所有的舉止都指向夢裡夢外的Conner是同一人這個答案。當所有不可能被去除後，剩下的就是真相，Tim反覆咀嚼他在著某處看來的理論，而真相是，如果他不把他的疑惑問出口，那他永遠只是在死胡同中打轉。
Tim闔上書，努力維持自己的笑容不會太刻意：「Conner，我有話想對你說。」
時間從沒走得那麼慢過，Tim看見Conner緩緩眨了眨眼，神情帶著困惑和些許的……期待？
行了Timothy，放下你的偵探心理，別再抓著末梢細節不放了，這神秘男孩已經困擾你夠多了。Tim告訴自己，這正是你選擇把話攤開來的原因。
「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讓你覺得很怪很瘋狂，但這正是我的真實想法，」Tim不自覺握緊了拳頭，「打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很你熟悉，我也很確定我之前在別的地方見過你——就在夢裡。」
一說完話Tim馬上啪一聲把自己的臉埋進了掌心，他很確定他的臉現在一定紅透了，說出那段話所帶來的羞恥比他預想的強烈。在夢裡，聽起來完全是老掉牙的搭訕台詞。
Conner不具惡意的輕笑傳進了Tim耳裡，他不敢抬頭，只是懷疑地從指縫間望了出去——出乎預料的，Conner臉上沒有任何困擾或是嫌惡，相反的，欣喜躍然於他的面容，彷彿早期待這席話已久。
「我也要告訴你一件瘋狂的事，」Conner此時的笑容就像太陽般燦爛，「我完全同意你的話，我的知更鳥。」

完

－－後記－－

其實這篇文還有另一個名字叫我的夢中情人（大誤

先懺悔整篇文最OOC的就是超人了，根本就是專門負責推動劇情的NPC，希望超人粉看到不要打我……

而且其實這篇原本還有超蝙支線的，但因為寫起來太麻煩就被我略掉了，只留下一些側面暗示，連貫其他劇情起來應該也不會太突兀。

話說明明最初的構想童話風格的摸魚小短篇，怎麼搞得這麼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