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札][莫薩]單身動物園

×單身動物園AU,私設有
×OOC注意



0.
薩里耶利早已預料到這一天的來臨,但事情來得太晚,他等到都失去了防備。他在少了一人而顯得空蕩的主臥室中默默哭泣,至頰邊滑落的淚水落在他如癮君子犯煙癮般不住顫抖的雙手。
他再也無法彈琴,也失去了深愛的音樂。

01.
在這世界,失去伴侶是無法生存的。薩里耶利順著上班的人潮來到了單身飯店,接待處的壁磚白得晶瑩,隔著矮桌面對面放置的單人座椅在鵝黃燈光下佈置出溫馨的氛圍。儘管語氣冷淡的服務人員幾乎毀了一切。
薩里耶利無礙地回答了前面的基本問題(「您的婚姻持續了多久?」「四年半。」),但在最後詢問性傾向時,他遲疑了。
「嗯,我想……我是雙性戀……」薩里耶利欲言又止,然而服務人員只是頭也不抬的在雙性戀的方框上打勾,隨後將資料翻轉推到薩里耶利面前。
「請在下方簽名。」

02.
「如果必需變成一種動物,我想成為鯨魚,在深海裡唱歌。」

03.
他的房號是210,入住當晚他站在窗邊,見狩獵歸來的車輛就停在下頭,飯店人員從車廂搬下一具具披著防水斗篷的昏迷男女,將他們放在地上一字排開。
薩里耶利臉貼著玻璃試圖在夜中辨識那些人的臉孔,在確認沒有熟識的人後,他不禁鬆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同時責怪自己的害怕。

04.
若說入住9天後薩里耶利對這裡有什麼感想,他得說,這裡比他想像的還要大。
這並非虛言,他在這裡認識了些朋友,如果沒有特別約好,他甚至可能一整天都碰不到一個熟人。
因此一周一次的新人自我介紹環節格外重要。
飯店的集會所有個酒紅色的小舞台,大概也就兩三個台階高,若有舉辦舞會時歌手與樂團就在上頭表演。現在舞台上站著飯店經理以及這星期新來的所有單身者。
這是薩里耶利第二次參加這個集會,第一次他是站在舞台上的那方,他不擅長用言語介紹自己,但他別無選擇。

05.
那時薩里耶利接過麥克風,慢慢地說起他的前妻。他們在教會認識,兩人都是虔誠的教徒,他說到自己是如何從妻子好色的繼父手中救下的愛人,他們結婚,每周禮拜,彼此扶持。他猶記他的妻子聽他彈琴時陶醉入迷的表情。薩里耶利是那麼的愛他的妻子,而殘忍的病魔卻使他們天人永隔。
之後薩里耶利頓住了,他的目光釘在同樣酒紅色的地毯,時間長到眾人都以為他已結束了發言,他才大夢初醒地抬起頭,語氣勉強地談起他對音樂的愛好。
「我從小就學鋼琴,但自從半年前一個吊燈在我在朋友家演奏時掉下來砸到我頭上後,我就再也不彈了。」薩里耶利以此結束了他的自我介紹。

06.
意外的是,在他這般自我毀滅似的自我介紹後,居然還是吸引到了幾個人主動說想認識他。
其中最怪的一個一見到薩里耶利劈頭就說:「我理解你,我也有PTSD。」
先不論薩里耶利沒有創傷後壓力症候群——雖然他確實因為吊燈事件在接受心理治療——想從此點尋找共鳴未免也太超出常人的理解能力了。
那些人裡有兩個基督教徒、一個義大利人,一個PTSD患者,沒有一個人提起古典主義、巴洛克主義,又或是當代音樂。這樣很好,正符合薩里耶利的期望。

07.
現在薩里耶利坐在台下聽著他人發言,心情比在上個星期輕鬆了許多。他抬著褐色的眼漫不經心掃過舞台上的排排站好的單身男女,一瞬間體內某個開關被打開似的,薩里耶利感到喉嚨一緊,難受的苦澀從喉頭蔓延到內臟,胃彷彿被人掐住打了個結,薩里耶利湧起了想吐的衝動。
他前傾身軀抱住自己的腹部,才發覺自己連雙手都是冷的。
沒事的、沒事的。薩里耶利安慰自己,也許是午餐吃壞了肚子,回房休息會就好了。
於是他彎著身子站起,小心跨過無數雙腳才走到出入口,飯店人員看他面容毫無血色,好心通融他離開。
在門完全關上前,新一輪的自我介紹正好開始,一段朝氣的年輕聲音從縫隙溜出了出來。
「沃夫岡·阿瑪迪斯·莫札特,在此——」
剩下的話語被留在了門後。

08.
稍晚,他孤身來到位於飯店北方的琴房,這也是這兩周以來薩里耶利首次來到這裡。琴房就和飯店的每一處一樣被打掃得一塵不染,看不出半分人氣。
琴身光滑漆黑的平台鋼琴靜靜立於房間的正中央,如同等待聚光燈落下的表演者。
曾經承載無數回憶的樂器,如今帶給他只有夜深夢迴的惡夢,該如何釋懷、如何不感到痛苦,薩里耶利沒有答案。

09.
「這不是薩里耶利嗎?」一個男子叫住了薩里耶利,「我等會要和新朋友打撞球,你要一起嗎?」
薩里耶利停下腳步,眼前的男人是他在飯店裡認識的朋友,叫達·彭特,是個異性戀。
「謝謝你的邀請,但我不會打撞球。」
「我們可以教你,這很好玩的。」達·彭特不屈不撓道,「也許你會想認識這位新朋友,前天的集會你有來吧,就是那個——」
「不,我那天剛好身體不適,沒能參與全程。」一提到那天,薩里耶利便沉下臉色,但很快地又擺出禮貌的笑容。
就在他想再次婉拒離開時,達·彭特身側的房門開啟,裡頭的人邊說著話邊探出了身。
「抱歉久等了,我們現在出——」從房裡走出的男子在看見薩里耶利後愣了愣,收住聲音的同時嘴角的弧度也結凍了。
達·彭特似乎沒感受到現場微妙的氣氛,仍語調積極地向薩里耶利介紹道:「這位就是我說的新朋友,他是——」
「沃夫岡·阿瑪迪斯·莫札特。」薩里耶利再次打斷對方的話,雙眼直盯著突然出現的男人。
「安東尼奧·薩里耶利。」莫札特很快恢復了神態,笑著回應。
達·彭特神經再大條也總算發現氣氛不妙。
「呃……你們原來認識啊。」
「是啊,我們認識好幾年了。」莫札特輕巧地答道。
莫札特避重就輕的回答讓薩里耶利的胸口燃起一把無名火,這段時間累積的挫折、淚水與不甘劈裡啪啦地燃燒著,催促著他將不願面對的事實攤在陽光下。
「如果他不想說就由我來說吧。」薩里耶利的語氣把比他自己想像地還要冷靜,「你的新朋友莫札特先生是我的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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