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札][米水仙]他們撐傘走過
※現代AU
※OOC有
他們撐傘走過
維也納尚未迎來今年的第一場雪,雨點先違背眾人的期待從天降下,淋濕了這座充滿文藝氣息的城鎮。
然而莫札特並沒有注意到這場引人發愁的雨是從何時下起的,他工作起來總是過於全神貫注,預先打開的燈具也有效地幫助他隔絕了外頭日光變化的影響。
待他終於因為口乾舌燥,像個行走沙漠的旅人般步履維艱地從忘我境界步步回到現實,莫札特才瞥見外頭的石材建築全被不合時宜的雨染成深色。
這時已是下午。
莫札特走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他靠著流理臺手拿著水杯,視野越過中島看盡整個客廳,室外的陰雨天氣使室內免不了也一片昏暗,於是他想起自己應該先把玄關燈打開,如此一來薩里耶利回到家就能立刻感受到有人在家的氛圍。
薩里耶利沒提過自己對家的想像,但莫札特想沒人會討厭有人守候的感覺,否則他的大師也不會讓他住進他的公寓了。
心裡為自己的貼心主意點了個讚,一口乾光整杯水的莫札特雀躍得以半走半跳的姿態穿越前廳來到玄關前,手指輕巧撥亮門口的燈具。
就在他完成任務欲返回他的工作室繼續他的偉大創作時,他的餘光掃到了平時根本不會注意到的角落——那裡擺了個與屋內裝潢風格一致的網格狀傘桶。那傘桶在這間公寓的資歷比莫札特還長上幾個月,現在它的腹中斜倚著兩把傘,一把傘面有著色彩斑斕的大片水彩色塊以及魔鬼氈的綁帶;另一把傘的握把是溫厚的木紋,墨黑傘布順平了每一折皺褶才束起,物品歸屬誰一眼便知。
但現在可不是磨練觀察力的時候,外頭在下雨,兩把傘卻都安安穩穩的躺在巢裡,無須福爾摩斯的推斷能力也知道事情不妙。
莫札特記得今天是薩里耶利在劇院團練的日子,而從劇院到最近的地鐵也有十分鐘的路程,足夠把他的大師從體面的音樂家變成深淵來的復仇者了。
於是乎,身為薩里耶利男朋友兼同居人,為了避免薩里耶利一身狼狽回家最終落得感冒的命運,莫札特很快地決定要肩負起送傘的重責大任。
他看了看錶。很好!現在時間還很充裕,夠他換一套衣服畫個妝再出門。
如同銀線的雨絲被冷風吹得傾斜,莫札特將半張臉都埋進圍巾中,張起的傘擋在面前,快步前行直到踏入車站,空調與人群的溫度隔離了風雨,莫札特才放鬆聳起的肩膀。
每天都要外出通勤上班的人真辛苦。
莫札特靠在通道邊用一次性傘袋將兩把雨傘套好,又晃晃腳甩掉短靴上的水珠,整好衣著後昂首快步融入流動的人流。
他搭上最近一班區間車,直到坐到座位上莫札特才想起他還不知道薩里耶利今天能否準時下班。
「今天會加班嗎?」
深知薩里耶利在工作時間所有無關訊息一律不看不回,一時半刻等不到回應,在訊息最後補上幾個表情符號發出後莫札特便收起了手機。
車廂外是宛若無止盡的黑暗,莫札特無聊地轉著目光,和座位對面的女孩對上視線後下意識的投以微笑。
對方也回以笑容,一時間莫札特因濕冷天氣下沉的心情又浮上了愉快的水平面。他上下點著鞋尖替列車行進的轟隆聲數起節拍,突然想到了個絕妙的點子可以放進他的曲子中。
之後沉浸到音樂世界的莫札特既沒注意到後來對面的女孩不時投來的目光,還差點坐過了站。
「Non。」
盯著螢幕上惜字如金的回應,莫札特想像著薩里耶利回覆簡訊的當下模樣,愉快的心情化為嘴角的笑意。
既然薩里耶利回了他訊息,就表示團練已經告了段落,他也該加快腳步了。
莫札特在快到出口處時撐起了雨傘,踏出雨遮的那刻綿綿細雨便落在傘布上。莫札特才發現這場雨下得很安靜,如棉絮從空中輕巧飄落,卻在初冬寒風的加持下惹得人人心煩、怨聲載道。
不過莫札特沒功夫心煩了,他想趕快見到薩里耶利,把傘交給他,他們會撐著傘並肩走回車站、搭上同一節車廂(期間若是誰敢多偷瞄莫札特一眼,就會收到薩里耶利的冰冷眼刀)。
噢,他已經迫不及待想和他的大師分享他新的靈感了。
劇院的外型恰似一個精雕細琢的方盒,百餘年的歷史痕跡使建築本身看起來更加雄偉壯麗,莫札特曾有幸以演出者的身份踏入這輝煌的音樂殿堂幾次,對劇院內部的雕樑畫棟也依舊記憶猶新。
他佇足在石柱撐起的拱廊上,拱廊不完全屬於劇院、也非全然是街道的部分,行人們在此停留時心裡總有個去向。莫札特背著風、聽著雨聲,在此等待。
作息如同時鐘精準的薩里耶利沒過多久便出現在門口,他一襲黑衣,唯有圍著頸子的圍巾如雪潔白,垂至胸前的織料讓人聯想到貓科動物的柔軟白肚,但沒人敢真的去揉一把。
薩里耶利立刻發現了莫札特,小小的驚訝從他臉上一閃而過。
「驚喜!」莫札特笑嘻嘻道。
男人挑眉打量著莫札特,似在揣測對方的意圖,「我已經先叫計程車了。」
「什麼?你的動作太快了吧。」
「沒人想在這種天氣在外頭傻等,莫札特。」薩里耶利有些睥睨,「等我一會。」
莫札特看著薩里耶利轉身拿出了手機,對著螢幕按了按似乎是在發簡訊的樣子。過一會薩里耶利轉回身子,神色自若的拿過莫札特手裡的傘。
「走了。」
「咦?那計程車怎麼辦?」莫札特問。
「我剛才把車讓給同事了。」薩里耶利瞥了眼外頭濕漉漉的街道,又轉向莫札特,「你的傘呢?」
「Oui,我的傘在、傘……咦?」莫札特低頭看了看自己空空的雙手,接著疑惑地左顧右盼、四處張望,「……我好像忘在車上了。」
「……」
「……我的錯?」
薩里耶利幾乎要嘆氣了,「你總是在創新我對人類極限的認知。」
「關於什麼的極限?」莫札特不知好歹的追問,蜜棕色的天真雙眼望著黑髮音樂家,像是破開烏雲的第一道曙光漏進了他的眼中。
關於音樂、關於美好的定義。
「愚笨的極限。」薩里耶利撇頭撐起了傘。
「那是因為我下車的時候太緊急了!所以才會一時間忘記——」莫札特爭辯道,摟著薩里耶利的手臂躲進傘下,而薩里耶利一副隨你說吧的無所謂表情。
他們並肩走入雨中,黑傘下的世界不屬於風,也不屬於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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